1945年《白毛女》成功首演 周总理含泪对王昆说真对不住你

相信很多年长的朋友都十分熟悉这首《北风吹》，这是歌剧《白毛女》中的插曲，曾感动了无数观众。《白毛女》可谓是我国新歌剧起步的一个里程碑，那么它究竟是如何被创作出来的呢?今天帝哥就来给大家说说《白毛女》诞生前后的故事。

《白毛女》剧照

1943年，“西北战地服务团”在主任周巍峙的带领下，来到晋察冀革命根据地为抗战服务。团里的文艺工作者与广大工农兵群众相结合，同吃同住同劳动，在群众中搜集文艺创作的素材。

时间长了以后，村民们给团里的人讲了一个关于“白毛仙姑”的传说，据说这个“白毛仙姑”是个受到地主迫害而只身逃入深山的少女，由于长期过着缺少阳光和盐的生活，致命全身毛发皆白。“白毛仙姑”法力无边，能惩恶扬善、扶正祛邪，主宰人间的一切祸福。

团里的编剧邵子南对这个传说很感兴趣，他决定以此为基础创作一个戏曲剧本。

1944年4月，服务团奉调回到延安。有一天，鲁迅艺术学院院长周扬遇到了邵子南，两人是老朋友了，周扬便问邵子南：“最近在忙什么?”

邵子南说：“搞了一个戏曲剧本，想请你来指教。”随后他便聊起了自己根据“白毛仙姑”的传说创作剧本的经过。

周扬也早就听说过“白毛仙姑”的传说，当他看完邵子南的剧本后，艺术家的直觉告诉他，这个剧完全可以排成一出歌剧，为即将召开的党的“七大”献礼!周扬决定集中“鲁艺”的所有精兵强将，把这出戏排好。

在周扬的领导下，歌剧《白毛仙姑》的创作班子很快搭了起来：由戏剧系主任张庚总负责，编剧邵子南，导演王滨、王大化、舒强，作曲则由音乐系的马可、张鲁等人负责。

邵子南又根据周扬的要求改了几次剧本，但周扬始终不满意，他认为《白毛仙姑》还没有跳出侠义话本的范畴，而且传说中还有不少封建迷信的成分。而周扬希望剧本能够体现人民的反抗意识，以鼓舞人民的斗志，去争取抗战的最后胜利。

于是张庚果断地调整了编剧，他把邵子南换成了鲁艺文学系的贺敬之和丁毅。贺敬之很快地领悟了周扬的要求，他确立了“旧社会把人变成鬼，新社会把鬼变成人”这样一个新的主题，并很快完成了《白毛女》的新剧本，这令周扬十分满意。

贺敬之

剧本完成以后，接下来的难题就是作曲了。一个多月下来，马可等5名曲作者写出了一大堆曲子，却没有一首能用的。张庚非常着急，经过一番苦思冥想，他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：因为《白毛女》的定位是一部歌剧，但这几位曲作者却忽视了这是一部写给中国老百姓看的民族歌剧，他们写的曲子拼命地往西洋歌剧上靠，岂有不失败的道理?

于是张庚对马可等人说：“《白毛女》是演给中国老百姓看的，别的你们什么也不用想，你们就想着要中国老百姓爱听爱唱爱看!集中精力先把开场曲‘北风吹’谱出来，‘北风吹’一开口，就应该抓住中国老百姓的心……”

马可等人听完这番话后茅塞顿开，他们纷纷表示，一定尽快回去把《北风吹》写出来。

几个曲作者里，马可等人都是音乐系的教员，有自己独立的窑洞，而张鲁是学员，与十几个同学们住在一个大窑洞。这天晚上，同学们都早早睡了，张鲁仍在苦思冥想着作曲的事情，但同学们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实在让他心烦，最后他干脆披上衣服走了出来，来到了延河边。

在万籁俱寂的延水河畔，张鲁凝神静思，他忽然想起两年前他曾听从丁玲老师的指点，到民众剧社向老艺人李卜学习“眉户调”的情景，又想起他在给冼星海当秘书时，星海老师教他作曲的情景。于是张鲁不由自主地一首接一首地哼唱起了“眉户调”和冼星海作的曲子。唱着唱着，他突然感觉自己的灵感来了。

此时的张鲁急于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，好把这刚刚找到的一丝灵感马上写下来，于是他不管三七二十一，来到了同班女同学孟于的窑洞。正在睡梦中的孟于被张鲁的敲门声惊醒后，自然十分吃惊，但她听完张鲁说明来意后，二话没说就打开了房门。

当时孟于刚生完孩子不久，窑洞里有尿盆、屎盆，再加木炭火盆烘烤着的“尿褥子”，真是臭气难闻。但张鲁却顾不上这些，他下笔如有神助，只用了短短3分钟就写完了整首《北风吹》的曲子。

第二天，当张庚看到张鲁这首曲子后，也十分满意，他对张鲁说：“你去教服务团那个小王，让她唱唱看。”

张庚口中的“小王”，正是周巍峙的妻子王昆，她从小就有一副好嗓子，是远近闻名的“小歌手”，进入西北战地服务团后，她的歌唱水平更是有了巨大的提高。《白毛女》的剧本完成以后，周巍峙和许多专家力推王昆出演女主角“喜儿”，因为她的嗓音高亢、甜美，能承担起剧中繁重的唱段任务。

王昆很快就学会了《北风吹》，当她在给张庚试唱时，眉头皱了一个多月的张庚不禁大喜，他指着王昆激动地说：“就是她了!”

剧里另外两位重要角色杨白劳和黄世仁分别由凌子风和陈强扮演。当时陈强还没结婚，他担心演了黄世仁会担个坏名声，影响今后工作前途，于是大家找来毛泽东《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》让他学习：

一切共产党员，一切革命家，一切革命的文艺工作者，都应该学鲁迅的榜样，做无产阶级和人民大众的‘牛’，鞠躬尽瘁，死而后已。

最后陈强终于想通了，他不仅同意参演，而且为了表现黄世仁的“坏”，他还给自己添加了许多活灵活现的唱段。

1945年4月28日，也就是党的“七大”召开的前一天，《白毛女》在延安中央党校礼堂举行了首场演出。这天整个礼堂被来自全国527名“七大”正式代表、908名列席代表及延安各机关的首长挤得满满的。这天的演出也获得了巨大的成功，这些出生入死的观众们都被这部戏深深地打动了，许多人不停地在抹眼泪。

当演到黄世仁在白虎堂向喜儿施暴时，首长席后面的几个女同志失声痛哭，李富春转身安慰他们说：“同志们呐，你们这是干什么?这是演戏啊!”可是说着说着，他自己的声音也充满了悲怆……

演出结束后，毛泽东、周恩来、朱德等中央首长破例走进后台，向演员们表示祝贺。毛泽东与演员逐一握手，但当他走到扮演黄世仁的陈强面前时，原本舒展的眉头竟一下子皱得紧紧的，他竟直接越过陈强而去。陈强便成为了全体演员中唯一一位没有和毛泽东握手的人，虽然有些遗憾，但这也足以说明他彻底地把黄世仁给演“活”了。

周恩来则和王昆聊了起来，他问王昆：“你一个晚上唱《白毛女》这样大的歌剧，嗓子累不累?有无保护措施?”

王昆回答说：“组织上会给我发两个鸡蛋。”

周恩来又问：“平时不演时有没有?”

王昆回答：“没有。”

周恩来的眼眶不禁湿润了，他紧紧地握着王昆的手说：“你们真是太辛苦了，真是对不住你们啊!将来我们有条件了，一定改善大家的生活!”

《白毛女》剧照

这天毛泽东看完演出后，仍然意犹未尽，他又把周恩来、刘少奇等领导人请到自己的窑洞，大家一起对这出戏进行了研究。大家一致认为，现在中国革命的首要问题是农民问题，而所谓农民问题，就是农民阶级反抗地主阶级剥削的问题，这个戏很好地反映了这个问题，它一定会流行起来。

刘少奇也提出了自己的一点意见，他认为黄世仁应该被枪毙，他说：“黄世仁如此作恶多端，还不枪毙了他?这说明作者还不敢发动群众。”

第二天，中央办公厅的同志便来到鲁艺，向张庚等主创人员传达了毛泽东等领导同志对《白毛女》的几点意见：

第一，这个戏主题好，是一部好戏，是非常适合时宜的;

第二，艺术上是成功的，情节真实，音乐有民族风格;

第三，黄世仁罪大恶极，应当枪毙。

中央领导的高度评价令主创人员深受鼓舞，他们又专门对剧本进行了修改，把黄世仁的结局改成了枪毙。

《白毛女》首演成功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，延安的各个机关、部队、学校等单位纷纷邀请剧组过去演出，剧组就这么一连演了30多场，居然场场爆满。不久以后，解放战争开始了，《白毛女》剧组又告别了延安，来到前线为解放军指战员进行演出。

有一次，剧组在张家口为部队演出时，战士们看了陈强演的黄世仁后，都恨得咬牙切齿，一个战士举起枪就对舞台上的陈强扣了扳机，幸亏班长眼疾手快，把枪口朝天一抬，陈强才侥幸躲过子弹。班长责备这位战士：“你干什么?”

战士哭着说：“我要打死他，打死他!”

班长提醒说：“人家那是在演戏!”战士这才醒悟过来。

据说从那以后，部队在看《白毛女》时，一律不准带武器，以免发生意外。

新中国成立后，《白毛女》在50年代初被拍成了电影，由王昆的小同乡田华扮演喜儿，王昆为她配唱，两人珠联璧合。电影《白毛女》上映后，同样受到了广大观众的热烈欢迎，首映第一天，观众即达47万从，国内首轮观众更是高达600余万人。1957年，电影《白毛女》被文化部评为优秀影片一等奖。

50年代时，《白毛女》又传到了日本，后由日本松山芭蕾舞团编成芭蕾舞在日公演，并迅速在日本流传开来。

1955年国庆前夕，出演了日版《白毛女》中“喜儿”的著名芭蕾舞演员松山树子来中国访问，周恩来专门在北京饭店宴请了她，周恩来还把王昆和田华请过来作陪。

日版《白毛女》

这天周恩来一手拉着王昆、一手拉着田华来到松山树子的身边，向她们介绍说：“这是日本著名芭蕾舞演员松山树子女士，她把中国的《白毛女》改编成了日本的芭蕾舞，已在日本演出了。”

随后周恩来又向全场的朋友介绍说：“同志们，朋友们，现在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件重要的事：请允许我首先向大家介绍，这里有3位白毛女，这位是歌剧中的白毛女王昆同志，这位是电影中的白毛女田华同志，这位是芭蕾舞中的白毛女、日本朋友松山树子女士。然后我要告诉大家一个消息，日本松山芭蕾舞团已把中国的《白毛女》改编成了芭蕾舞剧，在日本上演了!”

周恩来说完以后，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。

《白毛女》虽然已经诞生了半个多世纪了，但它的艺术魅力并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淡漠。我们期待能有更多像《白毛女》这样的文艺精品不断产生!